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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女向,鹤丸国永X女审神者

OOC

万年不务正业之后的复健,完全是“再不写点什么你就完蛋了”的产物

每周只有两个晚上能摸到电脑 我好累(

 

 

 

 

 

架起画架。

取出洁白而未曾使用过的画纸。展开,铺平,固定。

窗外飞舞着蓝色,窗内倾泻着金色。

郑重地抬起手臂,如同在举行某种仪式,笔尖对准画纸。

落笔。

 

 

 

审神者来到本丸的那一天,是个晴天。

狐之助还记得,一尘不染的蓝天白云之下,少女阴沉着脸,低头一言不发,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明亮的阳光燃烧殆尽。狐之助反复看了几遍简历,尽管名字和相貌都对得上号,它却始终无法把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渴望的求职者和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请问您先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少女抬头,短暂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匆忙收起笑容。“我是学生,没有工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个破画画的吧。”

大门打开。身材瘦小的少女拽着笨重的大箱子,踏足进入空空荡荡、却会在不远的将来逐渐变得热闹的庭院。而使庭院热闹起来的那些人里,也并非没人好奇过她的职业——每到那时,尤其是在大家一同欢笑玩乐之时,她便露出就职第一天那样的笑容,回答说,自己不过是个“破画画的”。于是人们想起她衣上常常沾染颜料,就笑起来,“我家的主公还真是个艺术家呀”,往往有人这样打趣。这时,她总会有些腼腆地笑着,念叨起“不敢不敢”这样的自谦之辞。

故事发生在类似的一个夜晚,当锻造所的门缝窗缝放射出炫目金光的时候,审神者和她的付丧神们正在欢度某个记不太清名字的节日——少女当晚喝了些酒,神志有些模糊,正被短刀们缠着,要为他们一人画一幅可爱的肖像画。在一片吵闹喧哗之间,她的近侍压切长谷部注意到了窗外的金光,于是拽起她就要向锻造所去。她很顺从,只是说什么都不肯放下紧攥着的纸与笔。

“主上,无论如何,请您先把这些放下。”

“那……那可不行!我还要画!艺术!是我的!生命!”

“您听我说,主上,这可不是适合画画的时候……”

争论之中,两人已经来到锻造所门口。夏夜里微凉的风似乎让审神者清醒了一些,至少长谷部是这么以为的——她挣开长谷部的手,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洁白而似乎有些柔软的墙壁阻住了她的去路。她想不明白为何这里凭空多了一面白墙,于是擅作主张,将其归类为自己喝多了之后的幻象。幻象就是实际不存在的东西,对吧?她为自己仍能保持清醒感到得意。

当长谷部把审神者拽出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时,她正试图用坚硬的颅骨和不屈的精神撞破那层幻象。

“这,这还真是吓到我了啊。”

怎么都撞不破的幻象墙壁晃动一下,竟然说起话来。审神者抬起头,用摇摇晃晃的视线对准墙壁以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脸。

“诶……是人……不是墙……”

“哈哈,终于清醒一点了啊。我是鹤丸国永,自平安时代以来……主?你在听吗?”

“我……我在听的!”少女猛然回过神,大概是学生时代遗留的条件反射,她虽然大脑一片混沌,却还是本能般地为自己辩解起来,“是叫鹤丸……鹤丸国永是吧!我记住啦!那么——”

长谷部看到少女扬起一直攥在手中的纸与笔,登时一阵慌乱,连该说的圆场的话都忘记了。审神者把纸胡乱摊在锻造所的墙壁上,笔杆飞速地移动着,时不时回过头看鹤丸一眼,她兴奋异常的眼里映着提灯的光。

鹤丸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长谷部。

“喏,好了!”

在长谷部想好从哪里开始解释之前,审神者把画纸塞进了鹤丸的怀里,眼睛闪闪发亮。“是给鹤丸酱的见面礼!今后也要当一个好孩子喔!”

糟了,糟了。

“……那什么,主上今天喝了些酒,似乎把你当成了找她要画像的短刀……”

“哈哈哈,别那么一本正经的嘛。”鹤丸眯起了一对金瞳,借着提灯的光亮,他细细端详着被攥得皱皱巴巴的画纸,“这个很可爱啊。虽然一想到这是我,还是会有被吓到的感觉——”

像是要向长谷部展示似的,他将画纸倾斜过来。纸上白衣的少年伸展双臂、像展开翅膀的大鸟,他开朗地笑着,大眼睛闪着金色的光。

……确实很可爱,但这不该是鹤丸国永,而应该是鹤丸藤四郎。

 

 

 

审神者时常想起那天的事,每当想起,她总会恨不得钻进大阪城地下一百层的小判箱。

罪魁祸首当然是当晚的那几杯酒。酒精冲淡了记忆也干扰了思维,她不仅没能想起眼前人说出的正是她朝思夜想的千年古刀的名字,甚至在明知对方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情况下,搞错了刀种。

至于“鹤丸酱”……那是什么啊?只是回忆一下当时仿佛哄小孩的弱智语气,审神者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酒量很差还嬉皮笑脸喝个没完的自己。

“啊啊啊啊真是的完全没脸见刀了啊——”

“……真是吓到我了,主?你为什么在一个人大喊大叫?”

糟糕,不小心喊出声了。

门被轻轻推开。身着出阵服的白发男子站在门外,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他身上,金光闪闪,刺得审神者几乎睁不开眼。他看了看审神者的表情,又看了看画架上只添了寥寥数笔的画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啊啊我明白了,你该不会还在回忆我来本丸的那个晚上吧?虽然确实吓了我一跳,不过你喝醉的样子也很有趣嘛,当时——”

“鹤丸国永你给我闭嘴!”

“好啦不逗你玩啦,别生气啊。”说着这种息事宁人的话,鹤丸却似乎笑得更开心了,“我们准备出发了。你要来吗?”

“诶诶好的!等我先收拾一下东西!”

审神者抓起散落在一旁的画笔,随手撕下画架上那张纸。鹤丸始终看着那张画纸,他大概很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被正打算换衣服的少女逐出门外之前,他关上了门。

 

那张画纸,用审神者自己的话来说,只不过是她诸多尝试中的又一次失败,是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稿。

她尝试着画出某种东西,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它或许可以被称为轻盈,自由,乃至透明——但这样的东西可太多了,它是最虚无缥缈的那一个。像飞鸟一样?像流水一样?可当她提起画笔、试图用类似的方式描摹它时,却发现自己的判断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在它面前,再细再轻的线条都显得笨拙,再薄再淡的颜色都过于浓重。

纸箱里的废纸又多了几张。

当废纸增至一摞,审神者终于明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此刻她站在长满了乱草的石缝间,双腿微微发抖。

“太慢了太慢了!”

清亮的大笑声在怒吼、惨嚎与兵刃相接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在腾空跃起的一瞬间,鹤丸转过头,那是审神者所没有见过的锐利的目光。

可是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然后他——朝着审神者的方向——轻轻眨了眨眼。

——少女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等她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袭白色的羽织已经飘往别处去了。

 

“解决啦——你没受伤吧?”

鹤丸笑着向审神者挥了挥手,若无其事地甩去刀刃上的鲜血。“你还是第一次观战吧,被吓到了吗?”

“……吓到了吓到了,但是,怎么说呢,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啊,是在说画画的事啊。”鹤丸似乎瞬间露出了有一些失落的神情,但在少女反应过来之前,他眨一下眼,目光又明亮起来。“那不是很好吗,毕竟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观战的啊。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审神者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或许是因为鹤丸担任近侍时间并不长,她总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他——等等,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说画画的事情、而忘记了考虑对方的心情吧?虽然感觉这种话似乎更适合拿来形容别扭纯情的中学男生,但是果然不管年龄阅历如何,男人总是会希望女孩子看到自己帅气的一面……?

哇这可真是……不对。这是什么?

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耳后,却摸到了奇怪的东西。似乎是别在自己耳上的,少女把那东西拔下来,原来是一朵金黄的蒲公英。再抬起头,鹤丸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怎么回事?”

“居然这么早就发现了啊。但是你的反应果然超级有趣,真是吓到我了——”

……之前那些自作多情的揣测,果然毫无意义。

审神者本来想生气的,可不知为何,脸颊却先一步红了起来,就连马上要喊出的话也变成了“扑哧”的轻笑声。

“算啦,这朵花还蛮好看的,就先原谅你啦。”

——不对啊!人设都不对了啊!你清醒一点!少女的内心几乎咆哮起来,她微微皱起眉,用袖口试图遮掩通红的脸。大概是被冷风吹得发烧了吧,她想,无论如何,首先要快些回到本丸,把脑海中那一抹耀眼的白色画下来才行。

 

 

 

是的,就是这样。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试图画出的东西,那样轻盈自由,又那样果断无畏——或者,用一个词去总结的话,就是“鹤丸国永”。

审神者反反复复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特意绕到画架前面,特意看一眼自己的画作。寥寥几笔简单勾勒出轮廓,甚至一向最看重的五官都没有画,在天蓝的背景衬托之下,主人公一身的纯白色无比耀眼夺目。

像是下一秒就要飞离这个世界的,洁白的飞鸟。

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可少女总是隐约觉得,好像还缺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少女努力地回想着,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鹤丸国永——远征归来时背着手偷偷藏起惊喜的样子,躲在树荫里等别人掉进陷阱的样子,笑着把并不好吃的自己的手作料理全都吃掉的样子——

对了,是那个,是“那个”啊。缺了“那个”的话,就未免显得太冷漠了。

审神者丧气地躺倒在床上,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脸。

 

 

 

没有发出声音,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像内衣贼一样潜入女孩子的卧室并不是鹤丸的本意。只是少女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作画,为了看到她为之冒着生命危险去战场取材的作品,鹤丸别无选择,只能策划了这样的小小的冒险。此时的审神者大概还在现世度假,就算她突然回来,也有小贞在庭院替他放风——这样万无一失的计划还算得上冒险吗?

但是,这种提心吊胆的刺激感真的不坏。

鹤丸找到了审神者用来存放废稿的纸箱子,打开来,像是要飞出纸面的轻盈的白色,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取出画纸,背面有署名和日期,正巧是她跟随出阵的那一天。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像是要飞离世界的飞鸟”。

“……这真是吓到我了……”

既然已经是废稿了,偷偷拿走大概也没什么危险吧。鹤丸把箱子推回床下,直起身,卷起手中的画纸,一边皱着眉。纸箱里大多数的画稿都是有关他的,甚至那天冒着危险去观战也是为了画他,虽然对此感到很是惊喜,但鹤丸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像是要飞离世界的飞鸟?即使是向来以鹤自比的鹤丸,也不愿意被在意的女孩子这样认为。明明已经在用笑容很努力地掩饰那种距离感了,可看样子,她终究还是发觉了啊。

“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鹤丸有些困扰地笑起来。他转身离开审神者的卧室,在回过身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门缝里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审神者放在桌上、装着用来叠纸鹤的正方形纸的小盒子。在窗外金色的阳光照耀下,透明的塑料盒闪着炫目的光。

他突然有了灵感,能够带来惊吓与转机的、绝赞的灵感。

 

 

 

审神者仰面倒在床上,尽可能地舒展着肢体,摆成一个标准的“大”字形。该说是作为人类的本性吗,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太过醉心于画画,终于,在那次外出观战之后,她突然到了看到画架都会想吐的厌倦期;后来回现世拜访亲友,正好遇上现世的假期,于是又和学校的好友们一起旅行,累得喘不上气——总而言之,她现在已经完全,完全不想画画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反正自己也还有作为审神者的正规工作要做,画画只是兴趣爱好而已,根本没有强迫自己去画画的必要。少女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舒缓了一些,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回顾一下自己之前的黑历史。她拖出床下的纸箱子,一边回忆着自己那幅呕心沥血、却输在了缺乏感情的大作,一边打开了纸箱。

可是那件潇洒的白色羽织并没有出现在视野里。少女有些迷茫,她又找出另一个放画用的文件夹,发现距现在最近的一张也在几个月前。

能去哪里了呢?少女疑惑地把目光重新投向纸箱,发现在那摞画纸的上方,摆着一只小小的纸鹤。

 

审神者越发确信自己是被那天战场上的冷风吹感冒了,发了烧,然后烧坏了脑子。不然,一向守规守矩清纯善良(自称)的某少女,怎么会做出擅闯近侍房间这样胆大包天的事?

可她就是这样做了,不仅如此,大抵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她现在心跳加快、视力绝佳,而且大脑异常的清醒。

她站在距离门几尺远处,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没有突然弹出的拳击手套,也没有从天而降的水盆,更没有发出诡异声响的惊吓道具。

审神者稍稍松了口气。

房间是如其人的洁白素净,并没有过多的陈设,只不过鹤丸毕竟是鹤丸——在看到储物柜顶的COOL墨镜时,审神者还是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糟糕,竟然开始觉得这家伙有些可爱了——少女被自己慈母般的微笑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把笑容拍回皮肤之下。堂堂正正的平安太刀,怎么能被贴上“可爱”的标签呢!

门似乎动了一下,随之扩张开来的阳光投在墙上,在审神者面前铺展开一条明亮的光带。她呼吸几乎漏了一拍,仓皇地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了门外橙红的庭院秋景。

一阵风吹过来,火红的枫叶随着风晃晃悠悠飘落而下,最终躺平在门外的竹质地板上,翻卷而起的叶缘下露出了灰白的叶背。审神者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想起鹤丸大概已经带队出阵,一直以来疑神疑鬼的心情大概纯属多余。

她转回头去,着手调查眼前的储物柜。

拉开抽屉的一瞬间,少女突然又有了发笑的冲动。这都什么啊?这些东西真的应该出现在成年男性的储物柜里吗?金箔纸叠成的重瓣菊花,泛着满满少女心的布制的鹤玩偶,还有画在满是皱褶的草稿纸上的简笔画——

等等。这些莫非是……

审神者一下子懵了,强烈的心跳一阵阵击打着她的胸腔,像是要将她的肋骨震碎一般。她费了些力气才把自己的视线重新聚焦在这一堆杂物上。是的,不会有错的,纸花是前几天自己叠给他的献上纪念日贺礼,玩偶是从现世带回来的纪念品,至于那张画……

她伸出颤抖的手,掀起那张令她后悔过一万次、却被当事人珍重地收藏起来的酒后摸鱼,露出了被涂成蓝色的画纸的一角——署名下方的日期是几天前。

投在审神者背脊上的阳光的热度不知何时消失了,代替它的是淡淡的白檀香气。审神者不敢回头,僵直的周身肌肉不住地发抖。耳边传来熟悉的有些无奈的轻叹声,一只带着深色手套的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啊……看来还是吓到你了啊,抱歉。”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那个人轻声笑了笑,“现在,你还认为我是随时可能飞离世界的飞鸟吗?”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滚落下来,濡湿了手套的边缘。鹤丸吓了一跳,心中一阵慌乱,一边拼命道着歉、一边在心里批判着不顾后果的自己,连几乎就要说出口的告白都忘掉了。

审神者似乎说了什么,但呜咽使音节变得支离破碎。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呈现在鹤丸眼前的,是一张带着泪水的闪闪发光的笑脸。

“我也爱你。”

这是在审神者扑进他怀里之前,鹤丸所听到的,唯一一句清晰的话语。

 

 

 

审神者仍然会为那张酒后摸鱼感到羞耻,她不止一次地与它的所有者交涉、试图夺回那张本该被锁起来永不见天日的纸,但每次都被对方拒绝了。

她仍然常常画画,只是面对着画架的时候,她很少再皱起眉头。在大家的印象里,她似乎总是那样,站在阳光满溢的午后的卧室里,手握着画笔,眼中闪动着温柔又明亮的光。

她总是那样,也本该那样。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些呢?

“好啦——完成!”

这样喊着的审神者,在草草收拾了画具之后,一头倒在床上,毫无形象地睡着了。

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似乎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个白衣的人影悄悄溜了进来,给熟睡着的审神者盖好被子。

正打算离开房间时,在画架前,那个人影停下了脚步。画纸上,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与黑暗,白发的男子笑着,染着橘黄灯光的白色羽织服帖地贴在身上,就像沙汀上栖息的鹤收起了羽翼,祥和而安宁。

他微笑起来,在床头的花瓶插下藏在袖口的一枝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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