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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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再生

【外科医师osox药剂师choro】

【有宗教paro】




疼痛,眩晕。呼吸困难。

缩不回口腔的舌头仿佛失控的怪异的肌肉,令人作呕。

大脑混沌,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在这种情况下,松野轻松艰难地睁开眼。首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灰白的天花板,然后是发着刺眼白光的顶灯。最后,在他再度昏睡过去之前,他看到了一张脸。

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如果你这样询问清醒着的松野轻松,他可能会回答在家里,在冬日街上的自己身旁,在每一天的餐桌对面——但之前已经说过了,现在的松野轻松意识还很模糊。他勉强做了一个看起来像是“osomatsu”的口型,然后就又一次地阖上了眼睛。

 

 

 

作为一个药剂师,轻松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躺在药房楼上病室里的一天。一切都起于几天前的意外——准确说是车祸,他没死,但是腿骨遭受了重创。开放式骨折导致的大出血迅速造成了休克,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卧床的时间大概要一个月,这段时间只好先委屈你在这里住着,之后我会请假带你回家。”小松摆出标志性的大大的笑容,食指不自觉地搓了搓鼻尖,“不过你放心,我会时不时溜过来找你玩的。”

“你就不能好好工作吗。”

医院规模不大,人手也足,这给了小松不少溜号的机会。同事们也都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夸张地摆摆手叹口气,然后就轻车熟路地敲响了301病室的门。

“知道啦知道啦,这就来——”

小松对着门外喊。轻松转过视线,淡淡说一句“快点出去”就紧紧地闭了双唇,生怕小松看出他有一点点不舍。

——可偏偏小松就是能看出来,不,更像是能猜出来。轻描淡写的一个道别吻之后他就飞奔而去,只留下轻松独自躺在病床上,赌气似的皱着眉等脸颊的热度消失。

“搞什么啊那个家伙。”

 

 

 

外科出了名的笨蛋医师松野小松,这几天常常被目击到对当天负责301病室的小护士大献殷勤:301住着的是楼下药房的年轻药剂师,小松比他大两岁,实际上是早已同居的情侣关系,自称“哥哥我”不过是小松的恶趣味罢了。

一向做事拖拉的小松最近动作格外利索,大家也都知道,他只是想赶紧解决掉手头的事、然后跑去他心心念念的301病室而已。

“小松君,就算你这么说……”

护士松野椴子紧紧靠在墙上,步步逼近的男人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求你了椴子!输液也好护理也好,都请务必对301的家伙温柔一点!拜托了!”

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小松像是得救了一般拼命道谢,转身一溜烟跑进了301病室的门。椴子站在原处,一脸沧桑。

“真是不懂你们这种老夫老妻……”

 

 

 

动弹不得,麻木,恐惧。

轻松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那辆失控的卡车向他冲来——身体无法做出反应,意味着无法逃离。他只能留在原地,任绝望和惊惧席卷全身。

快了,马上就要——

轻松猛地睁开眼睛。一片黑暗,病室的天花板和顶灯,床头按铃上的夜光条发着荧荧的绿光。“是梦啊。”他惊魂未定地叹了口气,开始深呼吸,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受伤的左小腿像梦中一样无法动弹。轻松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很快将再次陷入沉睡。

会梦到什么呢?噩梦抑或是美梦?

……谁知道啊。

不知过了多久,轻松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面前是一个小小的湖,水面平静地泛着波光。突然,一切都变得黑暗——巨浪拍打着湖岸,树木在几秒内迅速化为灰烬,鸟儿还没来得及啼叫、就瞬间被灼烧成一具枯骨。转眼间,天堂化作炼狱。

变得污浊的湖水中显现出一个人影。轻松一眼就认出那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湖神——也变了,和周遭一样变了。湖神洁白的长袍下摆已经染得乌黑,身上伤痕累累,失去焦距的双眼不断淌着血。他看起来很难过,垂着头坐在湖边,肩膀一耸一耸。

他在哭。

目睹了如此巨变的轻松站在原地,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一会儿,有着黑色翅膀的恶魔出现在上空。恶魔冲下来,紧紧抱住湖神瘦弱的身躯。

“是我。”

失明的湖神这才停止了挣扎。恶魔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小心地把湖神抱到上面。“做出这种事的,是谁?”

湖神摇了摇头。恶魔温柔地擦去他脸颊上的血水和泪水,一边自顾自地唠叨着。

“不行,不能把你留在这种地方……我这就带你去教堂。神父肯定会有办法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湖神裹在自己的外套里抱起来,振了振翅膀,向教堂的方向飞去。

轻松呆呆地看着远去的恶魔的背影,这才觉得,恶魔的面容和小松颇为相似。

“阿轻,该起来吃早饭啦——”

轻松睁开眼,自己又是躺在病床上。早饭的味道在空中浮动着,没有灾难和毁灭,现实仍然平和而温馨。小松温柔地扶着他坐起来。

“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不,没什么。”

 

 

 

“喂我说……你今天可以休息对吧?”药剂师轻轻推开栽倒在他身上的医师,后者因久违地加了夜班而满脸困倦。

“啊,是啊……”

看着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的小松,轻松大概也能猜到前一晚的科室有多忙碌。

“那你倒是回去睡觉啊。”

“不要。”小松伸手抱住轻松,用撒娇似的声音在人耳边呢喃着,“我要阿轻陪我。”

“……你当你是三岁小孩吗?”

没有回答。小松将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抱着轻松脖颈的扭曲姿势维持了相当久,就在轻松以为他睡着了、想要把他叫醒的时候,他却自己站起来,打个哈欠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我回去睡一会儿,中午再过来找你,可以吧?”

“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啊。”

“我怕你一个人会寂寞……”

“不会,所以快给我滚回家去。”

 

 

 

初夏的太阳已经开始耀眼,蝉在叶荫中不厌其烦地叫着。

“很快就能回到家啦。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不,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期待……”轻松皱了皱眉,虽然以现在的角度小松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于是他尽可能地将头向后仰,“又没有什么变化。”

小松笑了起来。“不对。”他微微俯下身,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家里有你爱着的哥哥我,不是吗?”

“……你难道不觉得自称哥哥很恶心?”

“诶?”

轻松被小松推进家门的一瞬间,属于“家”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出去。真是享受啊,这样想着他微笑起来。小松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一只手随意地揉着他的头发。他把那只手拍掉。

“你好烦。”

“我请了三个月假,这样时间会充裕些。”小松拉开一罐啤酒,把头转向轻松的方向,“你要喝吗?”

“不,至少现在不想。”

 

 

 

“幸好我是外科医师。”小松一边重新绑紧绷带、一边喃喃自语。

轻松死死咬着下唇,撕扯伤口造成的剧痛之下他几乎要昏过去,虽然小松已经及时采取了措施,但疼痛一时还无法消除。小松安抚似的碰了碰他的脸颊,便转身念叨着“止痛药我的止痛药呢”在药箱里翻找起来。

“你也稍微小心一点啊,虽然有我在……”

恢复镇定的轻松靠在小松身上,听着对方略带责备意味的碎碎念,他垂下了头。“对不起。”

“……现在怎么样?感觉好些没有?”

“嗯。”

小松的胸膛很温暖,轻松迷迷糊糊地觉得,这家伙有时候确实像自己的兄长一样。“那就好。”小松放心地笑起来,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轻松坐在窗边,翻着一本药理学的论著。

虽然说不必一直待在床上,但离开了床也不过是坐在轮椅上而已,每天清晨还需要小松把他从床上抱下来、临睡前再抱回去,他并没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之前自由多少。除了看书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但是毕竟有小松在,倒也不至于太无聊——虽然轻松总在抱怨小松很烦人很碍事,不过双方都知道这并非真心话就是了。

“阿轻你在看什么?”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药理学……我说,你怎么总是这么严肃啊。”

“好那我不看了。”轻松扔下手里的书,转过头吻上小松的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想要你来陪我。”

“哇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很少见耶?”

“因为是真的很无聊啊。”轻松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掩饰般地转过头干咳了几声;下一秒小松就扳过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近乎疯狂的接吻过后,轻松微微地喘息着,把身子靠在轮椅的椅背上。

“那我们做些什么?S○X?”

沉重的药理学巨著摔在小松脸上。“你疯了吗,我可不想再扯到伤口了。”

 

 

 

眼前是一座陌生的教堂。轻松发现自己又坐上了轮椅,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远处的几个人身上。

他转动轮椅向那边靠近了些。湖神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修女打扮的死神站在旁边,试探性地触摸着湖神的额头。

“放心吧,我不会带他走的。”

恶魔松了口气,他伸手抚平湖神凌乱的短发。轻松注意到湖神的身上裹满了绷带,也许这就是恶魔之前说的、“神父会有的办法”吧。

“我可以留下吗?我想陪着他。”

神父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恶魔一眼。“即使你很清楚教堂的结界会削弱你绝大部分的力量?”

“嗯,是啊。”恶魔坐在床边,“他看不见,我想如果他知道我在的话,应该会好受一些。”

“也对。还有,天使和鬼魂承诺会在各自的能力范围内帮我们寻找罪魁祸首。”

“那再好不过。”

轻松睁开眼,回到现实世界。窗外的光线还不是很亮,小松平静地睡着,一切都表明即将开始的是平凡的一天。轻松再度闭上眼睛,他知道,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再睡一觉。

 

 

 

“啧……”

轻松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对于一个多月没有下地行走的他来说,哪怕只是在伤腿上施加一点点的压力,都足以产生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康复训练是必需的,就算是对你,我也不可能心软。”小松用力扳直轻松僵硬地弯曲着的脊背,“好了,负重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姿势再自然一点。”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恍惚间,轻松仿佛能看到那位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湖神,正被恶魔搀扶着在教堂里慢慢走动。

是可以重合起来的吧,这两个世界?

“时间到,辛苦你了。”小松把轮椅推过来,停在他的身后。他慢慢地坐下,仰起头,回应着小松的吻。“那个,我饿了。”

“啊,我忘记做饭了。”小松挠挠头,露出困扰的微笑,“家里还有从医院借来的拐杖,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你是要累死我吗。”

“走不动的时候我背你就好啦。”

 

 

 

“出来吧,我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轻松架着双拐,有些吃力地从柱子后面挪出来。湖神的双眼上蒙着绷带,他把头转向轻松在的方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他们说你是在这个世界里的我?”

“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

“话说你和那个恶魔的关系……”

“不是很显而易见吗,就像你和松野小松一样啊。”

又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轻松看完了那本论著的最后一页,他把书合起来放在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小松,你觉得会不会存在平行世界啊?”

“平行世界什么的,你多大啊还在考虑这个?”小松嘻笑着躲开轻松挥过来的一拳,“如果有的话,我觉得不管在哪个世界里,我们都应该是相爱着的吧?”

“虽然很想反驳……但你好像说对了。”

 

“……所以说,你之前就梦到过很多次平行世界的自己,车祸之后梦里还出现了我?”小松忍不住笑了出来,“救命啊ww你怎么这么可爱啊ww”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如果说我的真实看法的话,”小松稍微收敛了些,他微笑着,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轻松,“这很棒啊!一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也爱着彼此,我就感觉超级满足啊?”

“……而且,另一个我也有好好地照顾你,想到这里,总觉得很安心。”

“你是这么想的啊……”轻松的脸又红了起来。他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去,小松拥抱着他,一边笑一边蹭着他的脸颊。

“我的轻松真是世界第一可爱ww”

“吵死了,给我闭嘴行吗。”

 

 

 

绷带被一圈圈解下。轻松看着面目全非、布满伤疤的小腿,忍不住撇起了嘴——但不管怎样,他就要回归正常的、泡在药房里的生活了。

“怎么了吗?摆出那副表情。”

“……好丑。”

沉默两秒之后,小松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就是几道疤吗,这有什么啊。”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每一道疤痕,“又没有人会一直盯着别人的小腿。”

“而且啊,因为你是我的轻松啊,当然怎样都可爱啊。”

“神经病吗你。”

教堂里,神父小心地摘下绷带。“睁开眼睛吧,我的神。”

“喂他明明是我的好吗。”

“……你好烦啊。”湖神睁开双眼,出现在面前的,无一例外都是熟悉的面容。莫名的……有些感动。

“湖的事情我们会再想办法,在处理好之前,你还是住在这里吧?”恶魔携起湖神的手,“正巧我也没事做,就留下来陪你啦——”

这一次湖神难得没有吐槽,他开心地点了点头,扑进恶魔的怀里。

“嗯。”

闹钟声划破了凝固的空气。轻松抬起一只手关掉了它,回过头看一眼还在伸着懒腰的小松,随即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两个世界都是最好的结局,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快起床,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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