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Lucas在医生和护士们的谈话声中醒来。双眼处轻微而持续地痛着，他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摸到的却是层层重叠的纱布。Lucas花了些时间才想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摇摇欲坠的舞台边缘，断裂，坠落，观众的惊呼……淡红的血痕蒙上了他的双眼。
演出事故……吗。
“……Lucas？”
不远处传来的Leon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才发现这对于没有视力的人而言毫无意义。“怎么了，Leon？”
“啊啊果然你醒着啊。没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还活着哈哈哈。”Leon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轻佻，这让Lucas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我当然活着。”Lucas把头转回去，不再理睬Leon。
“喂别那么冷淡嘛……这样下去Lucas你真的会变成无趣的男人呐。”Leon就好像没有注意到Lucas对他的厌烦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Leon？”远处传来Noah的声音。
“哇我先出去了啊……马上就回来！”Leon说着就跑掉了，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门把手也被扭开，Lucas猜他已经跑出了病房。
Lucas松了口气，刚想沉思一会儿，脚步声却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个……校长想见你。可以让他进来吗？”
“请让他滚出去。”Lucas刚说完就觉得后悔，“……算了，还是让他进来吧。”
“不想见……也没关系的，不要太勉强啊。”
“……我要见他。”
“好吧……那我去叫他进来好了。”Leon叹口气，用法语对着门外喊，“你可以进来了，校长先生——”
“行了别丢人了，你的法语还是那么生硬。”这样说着的Lucas语气却很轻快，嘴角也有了笑影。
“Lucas你还真是处处跟我作对啊……那我先出去了喔？”
“不要。留下陪我。”
“好我就在这儿，我不走。”Leon说着坐在床边，握住Lucas的手，顺便瞪了一眼走进来的校长——他没有穿玩偶服，与Lucas相似的绀色短发和玫红色眼睛让人很容易想到他的身份：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别那样看着我啊Leon君？”校长笑的样子让Leon心里一动，不得不说这个中年男人的笑容还是很有魅力的，如果Lucas也……
所以说都是校长的错！Leon严肃起来，回以流利的法语：“那么你希望我怎么看你，不负责任先生？”
听着又要吵起来，Lucas悄悄掐了下Leon的手心。这才意识到在病房里吵架很不应该的Leon瞬间改口：“对不起，我没有要和你吵的意思，校长先生。”
“Luke，你能有这么可靠的伙伴真的是太好了，我很为你高兴。”校长笑了起来，“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好好休养吧，我也该回去继续工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Lucas的语气难得的缓和，他把头偏向Leon在的那一边。感觉到Leon将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校长走掉之后，Leon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哇原来Lucas你小名是叫Luke啊？天啊怎么这么可爱！”
“吵死了不许笑！”
“喂我说啊，既然早就在一起了，交换下各自的nickname也不是不可以吧？刚才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以……我小名是Leo。”
“告诉我这个，难道你希望我这样叫你吗？”
“不……只是作为交换啦。与其说这个，先回宿舍吧？在医院毕竟……”Leon挠挠头，他突然有些庆幸Lucas现在看不到他难为情的样子，那一定会很羞耻——
“也好。”Lucas想到那间他和Leon的双人宿舍，不由得嘴角上扬。
“那我先去办手续了啊。”Leon松开紧握着的手，走了出去。
春天的校园一片生机洋溢，一片鸟语花香，一片……喷嚏声。Leon感觉自己要被花粉症折磨疯了，他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还要搀扶着身边走起来跌跌撞撞的Lucas。
“放心走吧，前面的路很平坦。”Leon扳直Lucas有些僵硬地弯曲着的脊背，“有我在呢，就算被绊到了我也会扶着你的。”
“我知道啊笨蛋……”Lucas嘟哝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放松下来，再怎么安慰都没用。
“算了等适应了就好了。咦我好像看到了FF的星夜……和Noah一起？！”
“大惊小怪什么啊笨蛋Leon，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Lucas在心里默默给了Leon一个嫌弃的表情，“况且他们这样不是已经很久了吗。”
“对哦，他们的关系就像我和你一样嘛！”
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Leon头顶，他痛呼起来。“哇Lucas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啊抱歉，只是突然想打你而已。”Lucas云淡风轻地说着，不知不觉间，他的步伐变得轻快自然起来。
“这算什么嘛……啊，终于快要到宿舍了。”Leon轻轻拽了拽Lucas的手臂示意他转弯。投射在皮肤和头顶上的热度突然消失，Lucas知道他走进了没有阳光直射的楼梯间。
“果然还是在宿舍最舒服啊——”Leon倒在自己的床上，惬意地长出了一口气。Lucas坐在床边，努力回想着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虽然很想问Leon但是……
“Lucas你需要什么和我说就好了。”Leon像是能看透Lucas的想法一般，很自然地这样说了起来，“对了我突然有个很棒的主意——要不要把咱们两个的床并在一起、变成一张双人床？”
“随便啊。”
“好！那我就要开始搬床了！所以Lucas，你还是先起来会比较好？”
Lucas站在一边，听着Leon拖动床时发出的响声，还有不小心撞到桌角时的惨叫。“听起来很痛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了！今晚我就可以和你睡在一起了！”Leon跑过去拥抱了Lucas，顺便偷走一个吻。
“你这家伙……”
清脆的开关声。
“嗯？Leon你关掉灯了吗？”
“对啊，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啊。该睡觉了吧？”Leon顺手揉了揉Lucas的头发，“换好睡衣就睡觉吧，还是说需要我帮你换？”
“才不需要啊！”
“把床并在一起真的是很好的选择呢……能和Lucas你在同一张床上睡觉我超级满足啊！”Leon向Lucas那边挪了挪，伸手抱住对方，“毕竟Lucas，我超喜欢你啊——”
“我知道啊不要说那么多遍啦笨蛋……”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重要的事呢。……眼睛的伤口现在还痛吗，Lucas？”
“不痛啊。怎么？”
“啊啊也没什么……感到疼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是……”
“……那我还告诉你干什么啊。”
“Lucas，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哪句？”
“‘如果你把快乐分享给朋友，你将收获两倍的快乐；如果你把痛苦分享给朋友，你将减轻一半的痛苦。’这句，听过吗？”
“没有。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但是我有爱啊只要坐等奇迹发生就好了’？”
“……差不多吧，但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啊？”Leon抓了抓头发，他不知道的是Lucas在心里已经骂他笨蛋骂了千万次。
“Leon你，真的是个十足的笨蛋呢。没听出来我是在讽刺你啊？”
“只要能让Lucas开心，当个笨蛋也没什么吧？”
……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啊。对他完全讨厌不起来……这样想着的Lucas不知不觉间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他真庆幸Leon关掉了灯。“晚安，我可不想明天早上发现你又在赖床。”
“还在睡吗Lucas？”耳边传来Leon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声音，Lucas抬起手揉了揉那团毛茸茸的头发，记忆中它明亮的橙色让他心情大好。“原来你醒了啊，我还担心会吵到你呢。”
一片黑暗。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近一个月，Lucas就有些烦躁起来。而且万一恢复不了……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里已经被塞上了像是三明治的东西。“我去买了早餐。”
有时候Lucas会突然觉得，Leon对于他简直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下午有乐器练习，你去吗？”
“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吧？”Lucas低着头，他不确定他那几天没有碰过贝斯的手还能不能连贯地弹出一个个音符。“我什么都看不见，又已经这么多天没有弹……”
“可是没有贝斯手的乐队更没有意义啊？”Leon坐在Lucas身边，“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反正吉他部分还有Noah。”
“……我去就是了。”
练习室里，Leon将那把深蓝色的贝斯塞进Lucas怀里。熟悉的分量让这个法国人心头一热，他捏起拨片随便一拨，一如从前地，贝斯发出了低沉而悦耳的声音。
对啊，一如从前。
纱布一层层解开。一个月没有见光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受过伤的眼睛紧闭着，眼角还带着些血痕。“幸好是没留下疤。”医生的话让大家都松了口气。“那我们回去找制作人了啊，Leon你在这里先等着可以吗？”
“当然可以。”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Lucas和Leon两个人，不知为何，Leon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Lucas？”
刺眼。
炫目。
眼花缭乱。
瞬间涌入视野的大量信息和太过明亮的阳光让Lucas剧烈地头痛起来。“……我头好痛……”
“那现在可以了吗？”Leon拉上了窗帘。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见Lucas缓缓睁开了双眼，忍不住哭出声来。
像从前一样明亮迷人的红宝石。
[好的这篇终于写完了！我也终于从旧文搬运过渡到了新文产出orz]
[两个人的小名来自于一个脑洞，因为Lucas这个名字是Luke的异体，Leon是Leo的异体，所以就hhh]
[开头叙事很详细，到后面就敷衍起来了orz果然在学校里写东西是不明智的！]
[btw谁能给我个关于叙事风格的建议？是简略还是详尽比较好？]